纪念佛门大德——楚光大师

      楚光大德,1920年生于江苏省兴化县,法名妙境,俗名王鹤远,2岁丧父,3岁丧母,幼年随祖母生活,7岁在兴化上方寺剃度,受学于法安法师,及刘姓私塾老师,读《三字经》、《千字文》、《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等课程。

2013年6月摄于厦门

      16岁时,师祖带他到泰州光孝寺佛学社读书,该寺佛学造诣深厚的蓝亭方丈教授佛学、国学、书法等课程,3年期间楚光法师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回兴化法安法师主持的祝家庄海会庵,师公智然大师慧眼识珠,对其尤为关怀,教诲更甚;引其到句容宝华山隆昌律寺受戒,时年19岁;月余又送其入常州天宁寺佛学院学习。

       翌年,上海玉佛寺震华法师赏识楚光才俊,带其到上海佛学院深造,师公智然大师还陪同他潜心钻研佛学3月,使其飞速长进。当年日寇攻打上海,战火蔓延玉佛寺,师公智然大师令其回祝家庄海会庵,暂避战事。

       在海会庵期间,获得了后来担任上海静安寺方丈的淦泉法师的教诲,此间,还向一位行医老僧学得《针灸大成》等医书,这也为其后来的精湛医术奠定了基础。

       师公智然大师一心想将楚光锤炼成佛门高僧,于是,1940年又举荐他到镇江金山江天禅寺,该寺太仓方丈十分器重他,悉心教导并让他担任知客等要职,由于江天禅寺的特殊地理位置,与人文底蕴,使得楚光法师的学识和才能予以充分展现,栽培了一定的福德因缘。

       不久,苏州虎丘山云岩寺方丈礼请他到该寺任职,1949年委以监院重任。1950年,时年30岁的楚光法师,晋任苏州虎丘云岩寺住持,成为当时全国名山宝刹最年轻的方丈。虽是云岩寺住持,但当时经年战乱和灾害,已使这座宝刹满目沧桑、举步维艰。然而,楚光法师不辱使命,四处奔走,惊动刘少奇等中央领导,周恩来总理还亲自批示,责成相关部门拨专款修缮虎丘塔和和宋绍隆祖师塔,1956年楚光法师为修缮工程撰写纪念碑文。在修缮和弘教的同时,楚光法师还以自己的银针为大众免费治病,其针灸的针法和灸法有独到之处,许多疑难杂症在他的针艾下降伏,来访者络绎不绝,以致在姑苏坊间享有“神医”美誉。由于其突出的贡献,被推选为苏州市金阊区政协常委。

       1957年整风运动,5月初夏,在上海玉佛寺召开华东五省一市佛教界高层人士座谈会,由于楚光法师如实反映当时江苏省文管会,在不通知、不留收条的情况下,把云岩寺已清点造册的虎丘塔底塌陷的大量地宫珍宝,全部悄然运走,以及疾苦贫民的现状,这两件事情,再加上解放前,许多国民党要员和文化名人登临金山寺、虎丘寺而造访楚光法师,互有应酬和笔墨来往。鉴于此,在整风运动“反右”时,被划入“右派分子”,罪名则是“与国民党反动派勾三搭四”、“与反动文人关系密切”、“反党反社会主义”等等。一场黑与白、是与非颠倒的劫难就此降临,1958年楚光法师被净身赶出虎丘寺,发落到苏州市佛教协会所在地西园寺,当年又被押送到火车站抬土石,后又被分别送到木渎灵岩山、天平山劳改达十多年。这十多年间,每日里楚光法师不仅挑水浇粪、刨地翻土、放牛牧羊,忍饥挨饿,还被逼还俗,对其身心予以摧残。       

1976年文革结束,如同春雷阵响,各行各业恢复秩序。1978年政府对楚光法师落实政策,对其平反,先派他到厦门南普陀任主持,由于水土不服,返回江苏。1985年调到镇江金山寺任监院;1986年又派他回寒山寺出任监院,在此为寺院的建设发展,以及中外文化交流作出重要贡献。

       寒山寺这座始建于公元507年的古寺,当楚光法师踏入寺门时,已是面目全非,不堪回首,百废待兴。1980年中央已列寒山寺为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开放寺院,楚光大师凭着佛教界的声望和海内外的影响,受命担当监院重任,于1988年10月、1990年5月、1991年,3次应邀访问日本大阪、东京、京都、奈良等地,广结善缘,筹集资金。

       另一边,在寒山寺的书房,他日夜挥毫,各界人士都为能获得他的墨宝而慷慨解囊,甚至一日之内能为寺院筹集资金数千元,这在当时可谓极其不易。每年除夕,楚光大师还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奋力撞响寒山寺祈愿大钟。在他和该寺方丈的协同运筹下,几年时间,寒山寺焕然成为中国十大古寺之一,殿宇辉煌、钟声传韵,名扬中外。在重修寒山寺的碑刻上,记述着楚光大师的不朽功绩,同时他也被列为寒山寺终身监院。

       楚光大师既是大德高僧,也是文化传人,诗词书画造诣俱佳,尤其书法方面,7岁就开始练字,青年时期已写得一手好字,曾在一本民国36年3月初版的《辞海》合订本版权页后,10厘米见方的纸面上,楚光法师在金山寺书写的400余字精湛小楷,记叙一篇1943年他就读于上海佛学院,师从震华法师等情景的《略述》。中国佛教协会赵朴初会长视察寒山寺时,还专门给楚光法师题诗留念。

       由于大师饱读诗书,儒雅俊朗,在金山、虎丘等名山宝刹任职,结识许多名人雅士,并结下深厚情谊。生于1874年的丁福保先生,一生行医礼佛,著作等身,翻译编辑的《佛学大辞典》有12册之巨,楚光大师常登门向丁先生请教。中国画院首任院长、中国佛教协会创始人之一的叶恭绰也曾与大师交往多年,还赠送其自画像。文艺大师丰子恺和楚光大师友谊笃深,同为追求佛学的高远信仰,共享书画艺术的笔墨情怀,丰先生曾为虎丘云岩寺绘制《说法图》,堪称精品。20世纪50年代,时任上海书画院院长的吴湖帆曾为虎丘云岩寺书写的长联“一塔擎天霸吴平地漫今古,孤峰海涌剑气冲宵贯日红”,丈二对联写得何等遒劲。

       楚光大师本人的书法,精研独到,名播中外,并受到日本等国书法界高度赞赏;尤其是小楷《心经》和《金刚经》,堪称杰作,新加坡两任总理李光耀、吴作栋先后登门拜访过楚光大师,1993年苏州市政府还将楚光大师手写的《心经》作为国礼赠送给新加坡李光耀总理。楚光大师一生诵念、书写《金刚经》,从1993年夏日起,他每天晨起五更,以最擅长的小楷,在42张宣纸上恭敬抄录5180字的全部经文,落笔“癸酉初秋七月寒山寺楚光拜书时年七十有三”。此作获得诸多长老、书法界等名士的一致赞誉,如“楚光上人手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书法艺术全得晋唐楷则极秀逸清丽之致其慧业静修之次潜心书道弘扬佛典洵无上功德也”等。

       大师的许多书画作品在日本、英国、德国、美国、加拿大展览,其中行草《枫桥夜泊》被中国艺术界名人作品展示会评为金鼎奖,同时,楚光大师手书《金刚经》也是他书法艺术的极品和右手书法的绝笔,1995年楚光大师在除夕撞钟祈福典礼上不幸中风,落入半身不遂。自后,楚光大师以左手书写,而且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多年艰苦耕耘,其左手书法依然享誉书坛。楚光大师曾不断对有缘人说:“只要心中有,无时无处没有佛”;“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佛教的宗旨是教诲、教育和教导”。这些话语都无时不刻反映出长老对于佛理的把握和《金刚经》的领悟。

楚光大师撰行草《枫桥夜泊》

      2013年6月,偶然的机遇,楚光大师在几位友人的陪同下,南下来到南普陀,故地重温,看望老同参,祭拜妙湛老和尚舍利塔,瞻仰弘一大师塑像。令人惊讶的是,楚光大师也曾主持过现已名闻海内外的南普陀寺,楚光大师一生曾两次主持南普陀,第一次是在1948年底到1949年初之间,当时受命国民政府,携带20多位僧人来南普陀,驻锡南普陀,住于方丈楼,台湾的星云大师就在当时20多位僧人之中,最后仅剩楚光大师一人没去台湾。第二次则是“文革”后,1978年落实政策,对其平反,先派他到厦门南普陀任主持,楚光大师还说起,当时他就是在大雄宝殿的中间主持位置礼佛,妙湛和尚当时应是知客或监院,两人都是同参好友,妙湛和尚知其于水土不服,体弱多病,劝其不用上殿了,回寮休养身体,不久楚光大师即返江苏。2013年大师来厦门之即,还为永春天禄岩撰写寺名。

楚光大师为天禄岩题字(左一为本寺首座崇慧法师、中为楚光大师)

       2014年3月21日楚光大师稍觉身体不适,自知油灯即将耗尽,交代不要送他上医院,关照不要惊动太多人,基本上不吃东西了,连米粥也极少摄入,度过人生的最后5天,于3月26日18时20分楚光大师圆寂。永春天禄岩首座崇慧法师,以及江苏兴化佛教协会常慧会长,以佛制僧礼送葬楚光老和尚。遗体以坐姿在晚晴堂供奉7日,伴随着念佛声,五天后,大师体态和肤色依然栩栩如生,吉祥无比。灵堂牌位书“虎丘传宗楚光大德”。

       3月31日清晨5时,崇慧法师和兴化佛教协会常慧会长,率兴化僧俗两众诵经拜别老和尚,6时送上灵车,至灵岩山火化。崇慧法师、常会长、国家宗教局代表讲话,赞颂老和尚佛、书、医三项成就,尤其是国家宗教局代表特别提到许世友将军、迟浩田副主席与楚光大师的友谊;马来西亚友人专程抵达,参加告别。

       楚光大师遗体火化后,现有30多颗舍利子,将分放于大师出家之地兴化上方寺、及兴化茅山景德禅寺宝塔内。

       综观大师一生,聪慧好学,同时又多灾多难,30岁即主持苏州虎丘云岩寺,历经“反右”和“文革”磨难,57岁受命主持厦门南普陀寺,65岁任镇江金山江天禅寺和苏州寒山寺终身监院;曾任江苏省佛教协会理事。其为中国近、现代佛教事业的发展,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他永将活在我们的心中。

参考文献

 1、《楚光专集》

2、《法门奇人——忆楚光大师》朱彤煦、陈光磊撰,《海上画会》2014年第4、6期(总第8、11期)8月版,第3版面。